通往真理的道路是迂回曲折的。
1973年春天，当时我还在上格鲁弗博士的哲学课，可是我关心的不是他对印度领袖古鲁和印度神秘主义的讲解，而是我毕业后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所以就没有好好听他对印度哲学的讲授。也正由于此原因，我没能发现印度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对李小龙截拳道的影响。
当时，我非常提倡学习传统武术，接受传统习俗、传统组织结构、传统纪律观念和一切传统的东西。而对于传统的东西，印度哲学大家克里希那穆提都反对。就是在1973年夏天，我第一次观看了在各大影院热播的李小龙的功夫片《龙争虎斗》。很多年以后，我有幸认识了李小龙。
19年，我的空手练邀请我跟他一起去华盛顿与乔・刘易斯、常克・罗社士，还有非常受欢迎的大名人李小龙进行比赛，由于工作原因，我未能前往。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太遗憾了。要是我当时能去就好了。还有，要是我当时认真听格鲁弗博士的哲学课，没准我就能轻松地发现李小龙与克里希那穆提哲学的关系了。
据李小龙的妻子莲达・李・卡德维回忆说，1970年李小龙由于受了严重的背伤。在他养伤的三个月中，认真研读了克里希那穆提的哲学著作。正如莲达在《只有我才最了解的人――李小龙》一书中说的，他不仅仅是阅读那些哲学著作，而且在书上做了很多批注和勾划。不久，李小龙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截拳道中，他吸收了克里希那穆提的哲学思想。1970年以后，李小龙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从截拳道的发展变化中就能看得出。
搞音乐的人都记得甲克虫乐队的首席吉他手乔治・哈里森曾受到印度神秘主义的影响。他曾做过印度锡塔琴专家思里拉维・沙恩卡的学生，后来他的音乐风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新乐风中就体现出印度神秘主义的影响。到了1970年，甲克虫乐队的风格就完全转向了另一个风向。李小龙的变化与此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我曾一度想弄明白为什么李小龙说“我从未想过给我新创立的这种功夫取个名字。”当有人问李小龙“截拳道是什么功夫”时，他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中国功夫了。”18年到1970年的截拳道是地道的中国功夫。后来，李小龙写道“由于不局限于咏春拳的原因，我的功夫更注重击打的效率。”他把自己独创的功夫叫做截拳道，并一直想将这种功夫传授给其他人。18年到1970年间，徒弟们跟李小龙学习的就是这种充满传统武术色彩的截拳道。当时他的徒弟可以告诉你他们是如何学习这种功夫的，师父是如何教他们截拳道的腿法和拳法的，等等。经过多年习练，很多振藩馆的学生都成绩斐然。
截拳道的发展变化是非常明显的。李小龙1971年给《黑带》杂志撰写《让自己远离传统空手道的束缚》一文时，写到了克里希那穆提的哲学观点。此时的截拳道已经开始从传统的中国功夫中脱胎而出，最终达到克里希那穆提哲学思想中所说的“无路之国”的境界。在《黑带》的这篇文章中，李小龙说：“其实我对于打斗功夫没有什么创新和改良。没有哪种功夫能有截拳道那样的攻防办法。”
很显然，在这篇章中，就体现了克里希那穆提的哲学思想“真理是无所羁绊的，没有固定的条件，没有固定的方法，也没有固定的实现手段；没有任何组织或个人可以任何特定的方式去寻求真理。”
1971年，李小龙对克里希那穆提的哲学观点深信不疑。回顾自己早年开设很多武馆的做法，他在自己的笔记中写道：“我不再相信武馆了，我已经解散了所有的截拳道馆。我认为武馆的教学，会使学生以认为自己学到了真功夫，会认为只有到武馆才能学到真功夫。”
1971年以后的截拳道逐渐脱离了传统功夫的发展轨迹，最终发展成为一种受自由哲学思想指导的新功夫。新的截拳道提倡克里希那穆提所主张的自由哲学，反对任何固定的形式，借助于各种自由的搏击动作，进行二人对打练习，形成全新风格的截拳道广功夫。在这种新的功夫体系中，没有那种功夫风格能凸显出来，因为没有哪种功夫能代表所有表达真功夫。正式基于这样的观点，截拳道才真正成为一种开放的，集百家精华于一体的现代总综合格斗术。
非传统风格的综合格斗术
12年，据记载，年轻的李小龙接受沃利・杰伊的指导，通过研究各种功夫的优点和不足，改进自己的传统咏春拳。要攻击其他功夫的破绽，需要化大力气研究对方的。
早期的截拳道的确是一种综合武术。李小龙融咏春拳、拳击、击剑、少林功夫等功夫之精华于体，创立了非传统风格的截拳道，寻求对付其他各种功夫的技术。与克里希那穆提的哲学观念一样，后来的截拳道成为一种不可教的功夫。学习者必须自己体验才能了解它。李小龙在《截拳道拳理》一书中说：“截拳道是一种无道之道。”实际上，他是在告诉人们，截拳道要靠实战去体验，在实战中学习，从实战中求得真功。道理非常简单：要会从不同门派的功夫高手那里学习最有效的功夫，他们代表不同的功夫风格。
据李小龙讲，亲身体验与各种功夫者交手，才能学得功夫真谛。换句话说，首先，通过与拳击手打斗，与擅长腿功的人格斗，与摔跤手在垫子上对抗，才能感受各种风格的进攻。接着，忘掉自己所学功夫的具体招式。学习截拳道的人常常会踏入的误区是过于喜欢某种技术，从而形成对该技术的依赖。当打斗者形成了对某种技术的依赖，他就会常运用它。截拳道就是要摆脱这种依赖的束缚。由于收克里希那穆提哲学思想的影响，李小龙的截拳道整体现了这一点。1970年前的截拳道没有这种理念。第二步，李小龙认为，最重要的是“忘记具体的招式”，以避免对任何一种功夫的依赖。比如，学习过巴西柔术或泰拳的人，就会发现，在实战中要让他们不使用这种功夫是非常困难的。李小龙说，要想学会截拳道，就不能对任何功夫和招式形成依赖，包括截拳道的招式。否则，所学功夫就像一艘船，渡水时有用，是一种工具，登陆到彼岸后就没必要再背着它了。第三步，克里希那穆提哲学赋予李小龙的灵感，就是“以无形对有形。”有一次，李小龙用钱包砸向一个学生，李小龙问学生“要想不被钱包砸住，你应该采取什么招术？”学生回答说：“没有什么具体的招式。”截拳道就是一种简单的应对反映。这个例子就说明截拳道不再是一种打斗套路，而成为一种打斗哲学。有人把这种研究和评价功夫的方法称为“截拳道理念”。
有道亦无道
李小龙首先发现克敌制胜的最佳方式是不受任何功夫规则的限制。他发现任何一种功夫的规则都是可以抛开的。他把截拳道定义为无道之道。初学者由于没有学会应敌的招式，会手忙脚乱地应敌，而经验丰富的搏斗者则可以随心所欲的应敌，不受任何固定招式的限制达到了无形的境界。
为了达到高境界的无形，习练者要学会任何一种简单招式的无数种变形，以便能够在任何情况下多角度的使用该招式。如翻背拳，就有中国式、式、韩国式等多种变形。只有当能在瞬间将某种技术恰当地运用到对敌的打斗种时，才能说真正学会了这种技术。
任何技术的成功运用，都是个人对于该技术理解程度的体现，而不是可以地将传统技术应用到特定的环境的典范。李小龙认为，对于某种技术变体的掌握，不是体现在有意识地选择运用某一最适合的技术，而是体现在应敌打斗中自然而然、随心所欲地用招。就像回声的产生一样，没有事先的准备与思考，应声而生。
当你临敌选招时，就会发现该招式的局限。回声是不用想如何反应的，之时本能地作出反应。以无形应对有形，就要求使用最简单的方式。如，面对对方的锁喉，如何应对呢？你可能会出手阻截对方来袭之手，或干脆以攻代防，直接出拳击打、出腿踢，任何招式都行，只要能攻击对方。传统功夫都有固定的招式。而在实战中，必须使所用的招式适合实际攻防的需要。如果使用早期的截拳道，就要用最有用的动作。
还有，我把深受克里希那穆提哲学思想影响的截拳道解释为一种格斗哲学，这是因为，在实战中，无论采用何种技术，都是要到达同一个目标。随着个体的差异，实战中会选用不同的招式。这种境界只适用于一些人，无法适用于大众。的确，每个人个性不同，实战中不同的人所需要的打斗技法就不会是某一种固定的技法。否则，实战中就无法充分发挥个人的打斗技能。
60年代的问题与发展
据李小龙回忆，“盲目地遵循传统功夫”会严重限制习练者的自由运用和发挥，从而成为创新的最大障碍。60年代末期，参加比武大会的人都发现自己的真正需要是赢得比赛，而传统功夫在比赛中运用时，都有某种局限。
人们常常以为传统功夫的学习，是在演武厅中进行的，与实际比赛时的情况截然不同。在演武厅中习练时，对于动作都有固定的要求，而在街头打斗或比武大会上，很多规则都被抛开了，抛开了规则也就要求能抛开任何传统的。
象诺瑞斯、列维锡、这样的参加比武大会的高手都发现，如果能从其他人的功夫中学得一些技术，就能够使自己在比赛中更好地对敌。1970年，列维锡将截拳道和比赛空手道融为一体，独创了踢打术。后来人们发现，全面开放的比赛并不会致人死命。亚洲的功夫们也发现全面开放的比赛场是从套路比赛向综合格斗比赛的一种转变。
综合格斗术
当用于擂台比赛时，今天的综合格斗就是截拳道的充分展示。综合格斗的选手都要接受拳击教练、踢打术教练、擒拿术教练综合训练，还要接受营养师和技术顾问的指导。这五个方面综合格斗的基石。经过训练指导，选手能够在都夫中转化自如，不会局限于任何一种，从而达到运用无形的境界。
最好的综合格斗选手不会依赖于任何一种功夫。因为他属于任何一种门派。现代格斗术几乎包括了30多年前李小龙所说的一切内容。然而现代格斗并没有受到李小龙的太多影响，也没有受到截拳道和克里希那穆提哲学思想的影响。
笼中格斗在巴西盛行了几十年。1993年格雷西就已经将这种混合式功夫引入。当时他并不知道李小龙的功夫。他们在理念上比较了一种又一种功夫的理念。当时人们认为必然有一种功夫优于其他功夫。
当的摔跤手如丹・赛弗斯、马克・科勒曼等人，吸收了倒地搏击术的优点用于比赛。这样传统的训练方法就发生了改变，只需要练习踢、打、进退，形成全面兼顾的比赛风格。
很快，现代综合格斗术的形成使以前的功夫与功夫的对抗，变成了人与人的对抗。正如李小龙所说，也正如现代综合格斗术所证实的，运用功夫的人比功夫本身更重要。
关于哲学
李小龙活着的时候，很多黑带高手都认为截拳道是一种全方位的踢打功夫。在8年代初期，我有幸参加了一个有关截拳道拳理的论。有人说截拳道不是一种功夫，而是一种格斗理念。不过我知道，初期的截拳道是一种功夫，而后来才成为一种格斗理念。
截拳道怎么既是一种功夫，又是一种理念或哲学呢？再清楚不过了，早期，截拳道的确是一种打斗功夫，后来李小龙吸收克里希那穆提的哲学思想，使他的截拳道最终演变成了一种格斗理念，形成自己独特的打斗哲学。1971年李小龙为《黑带》撰写的那篇文章正说明了这一点。
截拳道是一种非传统的综合格斗术，能教会学生很多东西。但是受克里希那穆提哲学思想影响的截拳道常使很多人无法理解。李小龙也说过，只要有万分之一的人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就够了。不要指望所有的人都能懂得截拳道。由此看来，李小龙在搏击方面的贡献比现代格斗术早了30多年。现在，已有综合格斗术，完全可以抛开截拳道的名字，将之用于实战中的自我防卫。
多年来，我一直在研究原始功夫与怀疑理论的对抗。截拳道是一种搏击理念，还是一种很多人认为有效的一种格斗功夫呢？好像在李小龙吸收克里希那穆提的哲学思想前，即1970年之前，截拳道是一种格斗功夫，后来就演变成了一种搏击理念。如果1973年我好好学习当时的哲学课，这个问题早就得到了。幸好无论道路如何蜿蜒曲折，最终还是找到了真理。
图示：
在近距离的打斗中（图1），杰瑞・比斯雷（图左者）阻击弗洛伊德・博克（图右者）的前手（图2），对方立即右摆拳打来，比斯雷出右臂阻挡（图3）。双方的双臂此时都无法再动（图4），比斯雷控制对方的抱摔（图5，图6）。他可以出拳击打对方的身体（图7），打对方的头部（图8），直到对方松手投降。这一系列的动作没有特殊的招式，但却包含了截拳道和综合格斗术的内容。
近体打斗最能显示打斗中掌握位置的重要性。在此系列动作中，作者杰瑞・比斯雷勾拉对手在前之手（图9-10），开始出右臂阻击对方出拳（图11）。对方试图摆脱控制（图12），但是被比斯雷又上下压的强势所控制，导致脖颈被夹受制（图13）。
无论是综合格斗术中还是在截拳道的街头打斗中，对方的猛力进攻，常常会给我们提供最好的反击的机会。在这一系列打斗中，首先阻击对方的猛力击打（图14-15）。接着对方会横摆右拳打来（图16），比斯雷出手阻击（图17）。接着对方的冲劲，比斯雷进腿扫绊（图18）。然后拧身将对方摔倒在地（图19-20）。
拦截、侧向推引、肘及，以及跆拳道的招式等很多常见的功夫招式都囊括再截拳道的攻防技术中，但又不受任何一种功夫的约束。可以用典型的空手道阻截招式（图21-22），侧向推引（图23），接着用泰拳的肘击（图24），绊扫使对方（图左者）的腿脚，使其身体失衡（图25），再用跆拳道的攻击加强效果（图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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