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劲,是太极拳的术语。
听劲,是太极拳推手、散手的核心。
听劲,是王宗岳太极拳“着熟、懂劲、神明”的由来。
听劲,是太极拳技击的前提。没有“听劲”,太极拳任何拳势、功力等在与对手搏击中将无济于事。
因此,“听劲”于太极拳非常重要,但凡太极拳推手、散手,无不将“听劲”放在重要位置而不断地深入训练。
关于“听劲”,前人论述的较多。代表性的有顾留馨:听劲是“皮肤的触觉和中枢神经的感应”[注1];钟振山:听劲是“用感觉察觉对方动作轻、重、快、慢及劲源动向”[注2];王风鸣:听劲是“靠大脑中枢神经灵感指挥,靠自己平时练太极拳所练就的既松柔又沉着的手臂去接触对方手臂,靠这种皮肤触觉的感应来体察和掌握对方来劲的意图”[注3]。
综观上述,听劲,可归纳为一是皮肤的触觉,二是中枢神经的感应。
应该说,这样的论述是对的。笔者认同这样的说法,但笔者还认为有继续研究下去的必要。
我们都知道,“听劲听劲”重在“听”字。但“听”,并不是要你用耳朵去“听”。果真如此?
以推手为例。双方你来我往,互为阴阳,围绕双方周围就形成一定的“场”。在这一“场”中,双方的劲,不仅体现在双方的身体上,也体现在离开双方周身一定距离上。也就是说,双方交手实际范围大于双方身躯的范围。这个范围,笔者借用“磁场”的语意姑且称为“势场”,意即双方较量技势的范围。
在这个“势场”中,除了用皮肤和中枢神经去听对方身躯上的劲,也要用耳朵听对方身躯以外的劲,特别是在散手交手包括与多人交手中,所谓“耳听八方”是也!“耳听八方”虽然是形容,但在太极拳的要求则是立体全方位、裹身周密的,是太极手“势场”立体圆、周身圆的运化,比“眼观六路”更全面,更敏锐。
我们都曾听说太极拳级前辈,比如陈发科、比如李经梧、比如王培生,他们几次有意或无意被人偷袭,但在偷袭者及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偷袭者已跌出或仆倒。经偷袭者过后叙述,自己还没接触到被偷袭者身躯时,人已跌出。可见,真正的太极拳上乘者,未必待对方触及到自己身体时就能借势发放。这是用皮肤触觉还是中枢神经感知?笔者以为,是在偷袭者与被偷袭者“势场”内,被偷袭者“耳”的作用――他“听”得出偷袭者进攻的气息、技势、劲路等,才有所反应和表现。诚如拳论所说“彼不动,我不动;彼微动,我先动”。偷袭者“微动”即起,被偷袭者“先动”已到。这个“微动”不一定非待对方皮肤接触,是在“势场”范围内气感,势感的触及而“后发先至”。
要做到这一点,没有用“耳朵”听“势场”的功夫是做不到的!注意,被偷袭者并不是看见偷袭者的什么“微动”,而是“听见”其“微动”。这个“听见”只有在“势场”内才能“听见”,超出“势场”的范围就不起作用了。
说起来有点神奇,其实是客观存在。用耳朵听,有形的是神经传感系统的感觉,无形的则是“势场”的感应。有形与无形不正是太极拳一以贯之的要求吗?感觉往往感知的是劲,感应则感知的是气和势。无论是劲还是气、势,都是呈现攻击状,这样一类攻击状态,笔者以为可借用“脉冲”一词描述。
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在“势场”中,不论接触还是不接触身躯,都存在脉冲现象。当双方形成交手态势时,自然就形成攻防较技的“脉冲”回路。双方都是根据对方传导过来的脉冲而决定自己回应的脉冲。在双方不用力、都柔顺的情况下,脉冲的回路舒顺、畅通,你来我往,此起彼伏:一旦用力,形成短路,传导碰撞中断,产生太极拳“顶抗”的大忌毛病。因此,从理论上讲,太极拳功夫相当者,其脉冲的传导是通畅流利的,交手难分伯仲。
当然.脉冲有振动次数问题(频率),有振动强弱问题(振幅),也有震动次数相等问题(共振)。太极拳往往是拿、打,化、发并用或连用,攻击频率一般在两次以上,攻击频率的力度不可能平均使用,有强有弱,不能一味强也不能一味弱,强弱适当,制人才能有效。而何时强、何时弱则没有一定的要求和标准,这要根据自己“听劲”而来。比如,拿、打、化、发,得机得势运用的力度就强,反之则弱。
此外,还有个“共振”问题。如果攻击一方的频率与对方的频率相等,就会给对方造成极大伤害。这就是我们所说太极拳整劲具有的震撼力,震撼其五脏六腑及头颅!只有当双方脉冲频率接近或者相等才能产生这种震撼力。笔者有此体会。笔者多年前曾经被一太极拳高手发劲震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笔者也曾经发劲将对方震得脑子瞬间空白。由此,笔者设想,从理论上讲,如果攻击方与被攻击方的频率真正相等,被攻击方可能会瞬间窒息以致死亡。
太极拳要求的“懂劲”与“听劲”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过程和程度而已。“听劲”知晓,“懂劲”就为时不远了。听得见对方劲路,适时恰当地做出判断,并根据对方的劲路与企图,制人于未动之先,这大概就是“懂劲”吧。同样,能听出对方脉冲的次数、强弱,自己产生相应的脉冲,进而控制对方,再结合自己一定的劲力,达于对方某一点而拿、打、化、发,这也许就是我们追求“听劲”和“懂劲”的境界吧。
[注1]:顾留馨《太极拳术》。
[注2]:钟振山《太极拳的听劲、懂劲》,载《中国当代太极拳精论集》。
[注3]:王风鸣《太极推手技击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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